村庄的数量仍然会继续减少。这个态势还会持续较长时间,我们当然不能为了提高土地收益再搞大拆大建,特别是要注意保护古村落,但也并不是要保留每一个村落。在现代化的过程中,东亚一些人多地少的国家和地区乡村居住人口的相对集中也是乡村现代化的前提和大趋势。也许未来的某种逆城镇化会解决部分村落的凋敝和“空心化”问题,但不可能解决所有乡村在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不能把乡村振兴视为要振兴每一个村落,关键是要逐步消除城乡之间生活的差距。
农民普遍富裕起来的途径将是兼业和多业并举。虽然土地的集中耕作可以提高农业生产率,但只能解决少数农耕者富裕起来的问题,多数农户靠全国农户户均0.6公顷(9亩)耕地和每亩耕地一年几百元或上千元的收益难以摆脱低收入状态。多年来,全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的打工的工资性收入已经超过了农业经营净收入。而随着农村劳动年龄人口的减少,外出农民工的总量也已接近峰值,未来普通农民增加收入更多地要依靠兼业和多业并举。
居住在乡村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农民也成为一种职业选择。当然,这种未来的可能性还取决于一系列的制度安排。在中国乡村振兴的未来,在供水、供电、供气、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和就业、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方面,城乡之间的制度化差别将逐步缩小,乡村相对贫困的代际传递在制度上被基本阻断,是否在乡村生活也不再受到户籍、职业等的限制,农民的住宅像城市人的住宅一样具有完整的产权,很多在乡村居住的人也不再是农民,他们只是为了逃避城市生活的喧闹、拥挤、空气污染和高房价而选择在乡村居住。职业农民将成为农业劳动者的主体,从事农业生产不再是祖祖辈辈的命运,而是职业的选择。
农业作为一种文明将长期存在,并不会因为工业文明的兴起而消失。农业在未来仍然具有保护粮食安全的基础性、战略性地位,农业的现代化是国家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村是留住乡愁和保存田园风光的重要载体。总之,在乡村振兴的未来,乡村生活是一种可选择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体验,农村在我们的文明中不再与贫穷、落后、缺文化、低效率相联系。
要为一部分村落的空心化、老龄化做好制度上、心理上和治理上的准备。我们可以看到,即便是在城乡生活水平已经没有根本性差异的发达国家,一部分乡村的空心化、老龄化过程仍然没有结束。尽管中国人口密度较大,但由于城乡之间在生活机会、受教育机会、就业机会等方面的差异仍将长期存在,一部分村落的空心化、老龄化在相当长一个时期内是必然的趋势,我们必须在制度上、心理上、治理上为此做好充分的准备。
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征程上,改变发展中国家普遍的城乡二元结构,走出一条实现乡村振兴的新路,成为高质量发展新阶段的重中之重。无论从国际经验还是中国乡村发展的实践来看,乡村振兴都需要在注重培育内生动力的同时,不断加大以城带乡、以工补农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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