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至民国初的的90多年间,在永定通往上杭的大道上,略具文化的官人、客商行至金砂赤竹村尾时,无不驻足观赏一座楼门上书写着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大夫第”,同时看到这座规模宏大、建筑技术精湛、外观壮丽的官家住宅,内心无不发出啧啧赞叹。
“大夫”,古代官职,位于卿之下,士之上。“第”是封建社会中官僚的大宅子。“大夫第”意思是封建社会里中层官僚的大宅子。
这座大宅子坐北朝南,依山傍水,山上緑树葱茏,楼侧前方小溪流水潺潺。它占地2700多平方米,土木结构,由主楼三个厅堂和两座横屋组成。淡黄的墙,黑黑的瓦,结构完备,还有附属工程:司厅(门前大道旁),烟棚作坊,学堂和池塘。其规模和结构当时在金砂乡是独一无二的。
楼主人邱含美,清干隆五十三年(1788)生,邱氏十九世祖,道光年间官至布政司经历——正六品(布政司是清政府机构,掌管一省的民政、田赋、户籍。长官为布政使——从二品。“经历”是布政司下属机构“经历司”的负责人。——正六品。)。他兄弟四人,上有父母,下有儿孙,计60余人。他们和睦相处。这跟邱含美饱读儒家经典有关,他深知 “万善孝为先” “首孝悌,次见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正门前的门坪310平方米,地面用鹅卵石铺就,2.5米高的围墙三面围住门坪,围墙上方墙帽之下饰有花鸟图案。坪内开门三扇,大门一,侧门二。堂前大门上书写着刚劲有力的“大夫第”三个大字;朝东开一石门框侧门,曰“生门”。该门前有2根高4米大理石桅杆,桅杆顶端如特大毛笔的笔尖——这是封建时代有品位文官的标志,象征着楼主人的非凡和荣耀,当地人也分得一份荣光;朝西开一木门框侧门,曰“死门”。
踏进大门是前堂门楼厅,亦说屏风厅,30平方米,屏风两侧各一侧门,屏风打开则成中门,屏风柱上一联曰:“清风有意可留人,细雨无声能润心。”据邱含美第6代传人丘佛传介绍,中门平时不开,只有腊月二十四至正月十五、红白喜事或迎接官员时才打开。平时只走侧门。从侧门走过厢房走廊便是48平方米的中堂官厅,名曰“德福堂”,联曰“德从仁处出,福向善中求”。德福堂雪白的墙上绘有装饰图案,正中挂着松鹤和明清时名家的诗画。厅中摆设着高贵红花梨木茶几和一排太师椅、景德镇花瓶、江苏宜兴紫砂茶具。这些摆设用以招待贵宾,楼主人常与客人在此谈论时事风云、官场角斗、洋人嚣张、朋友往来等话题,有时也与族人在此谈桑话麻或生意之事,有时也会独自在此踱着方步来回思索。
从官厅穿过后堂厢房走道就到了后堂杨公厅,厅正中后壁供着杨公仙师神像,像前终日灯火通明,初一、十五更是烛光闪烁,香烟缭绕。楼中老翁老妪在香案前的蒲垫上跪拜,手捧香火,微合双眼,眼睑低垂,略显疏松的嘴唇吐露出沉重的语音,祈求赐福。有时以诵经、思神、服气、咽液的方式表示:“存心善性,人事天,聚性会神而合道。”
主体共三堂,前堂只有一层,中后堂为二层结构,一堂比一堂高15公分。
主体两侧各有两个巷道,过了巷道走过3米走廊便是东西两座横屋,它是楼人生活聚居的地方。
主体与东西两侧横屋共有9厅18井(厅堂、天井、水井),主屋三厅二井,东西横屋六厅十六井。檐边均用麻条石砌成,天井地面用大小相似的河石砌平。为何厅多?利于团聚、接客;为何天井多?利于通风、透光、排水。中后堂天井用规格麻条石支架起平台,平台上置放着蟹兰、碧桃、山兰、菊花、金桔、红梅等花卉盆景,它们四季芳香馥郁。
东横屋左边便是占地432平方米的烟篷——即加工条丝烟的作坊(1825年)。前面晒坪支架上摆放着一架架的晒烟,就像一片片的风帆。坪后屋内设有捆烟、刨烟、包装三个作坊。作坊大门镌刻着一副对联:“诚信生意隆,和善人脉通”,这是主人经商的座右铭。包装作坊门前也有一副对联:“吞云脑清精神爽,吐雾心静气度扬”,此联形象生动地勾画出了一副悠然自得的瘾君子的神态。作坊里,工人师傅忙得不可开交。黄澄澄、香喷喷的烟丝源源不断地销往闽西南各地,也销往广东潮汕甚至香港一带。
烟棚左后方是私塾学堂,占地200平方米,正厅神龛里供奉着文昌帝君(孔子)的雕像。长者携童在文昌帝君像前用香烛敬拜祈祷,保佑学有所成,金榜题名。穿长衫的先生摇头摆脑地教读,娃们齐声诵着:“人之初,性本善……”“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朗朗书声不絶于耳。
学堂后30米处是220平方米水面的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春天里小蝌蚪在这儿找妈妈;夏日里“蛙声一片,稻花香里说丰年。”这蛙声和读书声组成一曲优美的交响曲。
后山上长着高大的郁郁葱葱的松杉和各种杂树,引来许多鸟儿在此安家落户。每到春天,它们呼朋唤友,在这儿繁衍生息。最醒目的要算主人从外地引种的已长成高15米、胸径70厘米的罗汉松,它高大挺拔,鹤立鸡群,就像一把大伞给主人挡风遮雨。罗汉松周边有十余棵2米多高、叶子深緑、角质坚硬的铁树,它们就像一排穿着铁甲的卫士护卫着“大夫第”。
楼主邱含美第四子仙寿是个习武之人,其武艺在本乡远近闻名。他曾拜高源山崇圣寺主持为师,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为维护地方安宁作过贡献。
邱含美孙媳腾魁夫人马氏因家教极严,远近闻名。
邱含美24代裔孙邱绍豪、邱元金为革命牺牲在金砂烈士名单中榜上有名。更值得一提的是邱含美22代裔孙骨伤科名医邱允中,他曾为刘永生将军在永定县、上杭县打游击时治过伤,1950年冬刘将军还专程到他家中拜访。
“大夫第”美丽壮观,浸润着儒家、道家、佛家文化,让过路客官“文官下轿,武官下马”,驻足在路边司厅里等待着主人的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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