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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齐开始的尊贤重士之风对田齐之影响


  太公望在齐国建国之初执行举贤上功的政策,重视知识份子的作用,形成了重士之风。姜齐桓公小白将知识份子作为“士农工商”四民之首,称“国之石民”(《管子·小匡》)。他自己不计一箭之仇,重用管仲。他还派出80多人到处延揽人才,自己路遇高士宁戚,竟连夜“授之以为卿”(《新序·杂事》)。最富传奇色彩的是他“设庭燎”招揽贤士的故事。

  这是在姜齐桓公执政后几年发生的事。齐桓公在庭中摆设了用以照明的火炬,目的是想吸引有识之士的到来。这种火炬叫庭燎,最早见于《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周礼·秋官·司烜氏》中说:“凡邦之大事,共坟烛庭燎。”郑玄注说:“坟,大也。树于门外曰大烛,于门内曰庭燎,皆所以照众为明。”小白把吸引士当作一件大事,所以设庭燎以示重视。但是,设庭燎整整一年过去了,还是不见有士到来。齐桓公自然很焦急。正在这种关口,有一位会乘法口诀的东野鄙人求见。齐桓公感到很诧异,对这位鄙人说:“会乘法口诀难道也值得求见吗?”东野鄙人回答说:“我也并不认为会一点乘法口诀就值得求见。但我听说主君摆设了庭燎来招待四方之士,整整一年过去了,而没有一个士来到。士之所以不来的原因,是因为主君您是天下的贤君,四方之士都认为自己的才能远不如主君您,所以他们不敢来。我会一点乘法口诀,这种九九之术实为薄能,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但主君您对我这样的无能之辈如果能够以礼遇之,那么对那些高于九九之术者的礼遇,就是可想而知的了。泰山不辞壤石,故能成其大;江海不逆细流,故能就其深。《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尧,言博谋也。”桓公听了这一段肺腑之言,深有感触地说:“真乃善言啊!”于是,以礼来招待这位东野鄙人。消息很快传开,一个月之后,四方之士,相继络绎不绝地来到了。原文见刘向《说苑·尊贤》:“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以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不及君者,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者乎?夫太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尧,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

  小白除“设庭燎”之外,还设“啧室”,开展“啧室之议”。《管子·桓公问》一文追记了齐桓公小白和管仲的一段对话:“齐桓公问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为之有道乎?’对曰:‘勿创勿作,时至而随。毋以私好恶舍公正,察民所恶,以自为戒。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谏鼓于朝,而备讯唉。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忽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为之,其名云何?’对曰:‘名曰啧室之议。曰法简而易行,刑审而不犯,事约而易从,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过,谓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议,有司执事者咸以厥事奉职而不忘,为此啧室之事也。请以东郭牙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姜齐桓公小白,曾经大量招纳贤士,其中著名的就有八十余人,利用他们四出活动,为齐国的霸业服务。(王德敏、周立升:《稷下学宫与百家争鸣》,载《东岳论丛》1981年第1期)。但为什么姜齐桓公小白未能建立起学宫,而比他晚三百年的田齐桓公午却建立了这座学宫,这里有十分重要的原因。

  春秋的姜齐时期,社会处于奴隶制时代,社会生产力虽有一定程度的发展,但内政几乎无一日安定,齐国统治者无暇顾及去建立稷下学宫。从西元前11世纪姜尚受周王室之封建立齐国,到齐桓公小白,齐国经历了四百多年的历史。姜尚受封之初,齐国这块地方,“地舄卤,人民寡”,(《汉书·地理志》)。人们还过着畜牧或渔猎时代的生活。太公姜尚因地制宜,“劝其女功,极技巧,通鱼盐,则人民归之,至而辐凑”(《汉书·地理志》)。到齐桓公吕小白,任用自己原先的政敌管仲为相。管仲本是齐桓公的君位竞争者公子纠的私人,但齐桓公不念前仇,对管仲加以重用。管仲是经商出身的人,他追求的是功名利禄,为了“功名显于天下”,他可以“不羞小节”。当初管仲作为公子纠的辅佐,在小白从莒回齐的路上,堵住小白的归路,并射了一箭,射在小白的玉带钩上。后来,小白当了齐国新君,由于鲍叔的极力推荐,他大胆地起用了管仲,任以为相。在管仲的辅佐之下,齐国“政不旅旧”(《国语·齐语》),对于旧的东西,不是照搬,而是要作修改,“择其善者而严用之”(《国语·齐语》)。管仲废除了井田制,“相地而衰征”(《国语·齐语》),承认了土地私有制,采取了一系列发展工商业的措施,诸如“通齐国之鱼盐于东海,使关市讥而不征”(《国语·齐语》)。还逐步地在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中推广铁制工具的使用,致使生产力大大提高了一步,出现了经济兴旺发达的景象。管仲相齐达四十年之久,这一时期是春秋时期齐国的黄金时代。“桓公用管仲,设轻重以富国,合诸侯成伯功,身在陪臣而取亡归,故其俗弥侈,织作冰纨丽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汉书·地理志》)。

  经济繁荣了,齐桓公又在管仲的辅助下加强军事力量,齐国成为强大的国家。齐桓公依靠雄厚的经济、军事力量,从西元前681年开始对外拓展。他举出“尊王攘夷”的旗号,团结诸夏各国,忙于征战和驱逐夷、狄势力,最后“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达到了联合诸侯、称霸中原的目的。齐桓公政绩辉煌,但却没能实现纳于“啧室之议”的想法。

  到战国时期,齐国田氏(又称陈氏,田、陈为一音之转)经过在齐280多年的艰苦努力,终于在西元前386年把姜齐康公吕贷放逐到海上,田和得到周王室的正式承认,立为齐侯,称为齐太公。这一时代,是我国历史上的大变革时代,随着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原有的生产关系被打破,成为封建社会确立的时代。田齐代姜之后,齐太公采取任人唯贤的政策。士的地位进一步提高。那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禽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说听行通,身处尊位,泽及后世,子孙长荣”(《史记·滑稽列传》)。田氏更为积极地招纳贤士,创办稷下学宫已经具备了充分条件。

  创办稷下学宫的是田齐桓公。

  齐桓公名午。他是战国时期田氏代齐之后的第三代国君,他继承的是田齐第二代国君齐侯田剡的政业,在政治方面,并没有什么开创之功,可以说是政绩平平,不像春秋时的姜齐桓公那样叱咤风云。但这位田齐桓公在文化建设上却独具慧眼,在他在位的近20年(西元前374—前357年)中,创办了举世闻名的稷下学宫,形成重士之风。

  他建立稷下学宫是在哪一年,已无从考查了,估计不会晚于西元前360年,很可能是在西元前370—前360年之间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稷下学宫的详情没有可靠的历史记载可借鉴。但齐桓公死后,经过他的子孙后代齐威王、齐宣王、齐暋王、齐襄王等几代人的努力,使稷下学宫得以延续下来,一直存在了150年之久,重士之风得以光大。

  齐威王是齐桓公之子,名因齐,又作婴齐。他是田齐政权的第四代国君,也是田齐第一个称王的国君。他于西元前356年即位,到西元前320年去世,执政达三十六年。齐威王即位之初,一味吃喝玩乐,国事沉湎不治,后淳于髡力谏,他才猛醒。齐威王把自己封为黄帝的后裔,铸鼎声称:“皇考孝武桓公(陈侯午)恭哉,大谟克成。其唯因齐,扬皇考昭统,高祖皇帝,迩嗣桓文,朝问诸侯,合扬厥德。”(《临淄县志》,1920年)他下决心发扬齐桓公田午的传统,远则祖述高祖黄帝之治,近则承嗣齐桓(小白)、晋文之霸业,进而向统一中国的目标前进。但作为开明之君,齐威王田因齐深知,要想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必须有人才。争夺天下,必须先得人心。深明天下大计的,会得到人才;而只打小算盘的,会失去人才。能得到天下多数人拥护的,可以完成王业;得到半数人拥护的,只能完成霸业。所以,圣君明主总是谦恭卑礼来对待天下贤士而加以任用,均分禄食来吸引天下民众而使为臣属(见《管子·霸言》):“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明大数者,得人;审小计者,失人。得天下之众者王,得其丰者霸。是故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王之……”。为此,齐威王十分重视人才。

  有一次,齐威王和魏惠王在齐国、魏国两国边界狩猎。魏惠王问齐威王:“你们齐国有什么宝贝?”齐威王故意回答:“什么宝贝也没有。”魏惠王说:“那太遗憾了,我的魏国虽然很小,但是还有十二颗大珍珠,直径在一寸以上,光彩夺目,可以照亮前后十二辆车子。而齐国是一个大国,难道能真没有宝贝?”齐威王说:“我和你对‘国宝’的看法不一样。在齐国政府高级官员中,有一位大臣叫檀子,他镇守在齐国南部边城,楚国不敢来进犯,泗水流域的十二个小封国的国君,都来齐国朝见进贡。还有一位大臣叫田盼,镇守在齐国的西部高唐(今山东禹城县),赵国人不敢到黄河捕鱼。还有一位大臣叫黔夫,镇守在徐州(今山东滕县),燕国人在徐州的北门焚香祈祷,赵国人在西门焚香祈祷。祈祷准许他们移民到齐国的快乐国土上,最后收容了他们七千余家。还有一位大臣叫种首,在国内负责维持社会治安,盗贼闻之丧胆,是盗贼的克星,使齐国人民安居乐业,道不拾遗。这四位大臣,光照千里之外,岂止照亮十二辆车子而已。”魏惠王听了这话,面有惭色(《史记·田齐世家》)。

  齐威王和田忌赛马的故事,也是齐威王重视人才的好例子。

  齐威王很喜欢赛马,经常同政府官员们举行赛马以赌输赢,他每次下的赌注都很大。大将田忌家中也养了不少好马,但是每次比赛,都要输给齐威王。田忌经常是赛三场,输三场。在一次赛马的时候,田忌的宾客孙膑也去看了。他看到田忌虽然每场比赛都输了,但论马的素质和能力,双方却相差并不太大。于是他对田忌出主意说:“下次赛马,您只管下大赌注好了,我会想办法让您获胜。”田忌虽然悟不出孙膑有什么妙计,但他想,孙膑的话一定不会错。很快到了下次赛马,田忌就听了孙膑的话,下了三千两黄金的大赌注,每场赌一千两黄金。比赛以前,孙膑秘密教田忌:“今天赛马,我给您出个主意。第一场您先用下等马同齐威王的上等马赛,第二场用上等马同他的中等马赛,第三场则用中等马同他的下等马赛。”田忌照孙膑的计策办了。结果是第一场输,第二第三场则都赢了。一负两胜,田忌终于赢了。齐威王见田忌这次赛马居然能连赢两场,感到很惊奇,就问田忌用了什么妙计。田忌就把他的宾客孙膑替他出主意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威王。

  原来孙膑是春秋时代齐国著名军事家孙武的后代,早年和魏人庞涓从师鬼谷子学过兵法。后来庞涓应魏惠王之聘担任魏国将军,孙膑仍从师学习。庞涓知道孙膑的才能和学识都已超过了自己,如果让他学成之后到齐国去任职,会对魏国不利。因此庞涓秘密派人把孙膑请到魏国来,出于妒忌心,设计陷害孙膑,施用重刑去掉了他的膝盖骨,并在他脸上刺了字,想使他终身残废,不得重用。后齐国使臣来魏国,孙膑设法和他取得联系。齐国使臣把他秘密藏在车中,带回齐国,推荐给大将田忌,成为田忌的宾客。齐威王听了这些,认为孙膑有超人的才智,立即传令召见。齐威王考问他兵法,孙膑讲得头头是道,应答得如同流水一般轻快自如。于是齐威王十分敬重孙膑,把他待为上宾,并拜他为师,向他学习兵法。

  齐威王任命田忌为大将,孙膑为军师。孙膑被重用之后,和田忌一起联合指挥了两次决定性的战役。并取得了胜利。第一次是桂陵之战,第二次是马陵之战。

  桂陵之战发生于西元前353年(齐威王四年)。战争由魏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而引起,赵国在奋力抵抗之后,渐渐支持不下去,于是向齐国求援。齐威王命田忌、孙膑率兵营救。孙膑仔细分析了齐、魏两国的势力对比,认为齐国虽然也是大国,但当时国力还没有魏国强大,而且还一度被魏国打败过。而魏国虽然强大,但其精锐部队全都开到赵国,所以国内空虚。针对这种情况,他不赞成田忌把大军直接开到赵国,去解邯郸之围的硬拚办法,而是采取围魏救赵的办法。引兵攻魏都大梁,诱使魏将庞涓日夜兼程,从赵国赶回应战。然后又在庞涓从赵归回的路上,在桂陵设下伏军,突然袭击,结果大败魏军,并生擒了魏将庞涓(《孙膑兵法·擒庞涓》)。

  马陵之战发生于西元前342年(齐威王十五年),由魏进攻韩国而引起,韩向齐求救,齐威王派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起兵攻魏。第二年,孙膑采取逐日退兵减灶、诱敌深入的办法,制造假像,迷惑敌人,引诱敌人追击。等魏军追到马陵(今河南范县西南)这一险要地区,早已埋伏好的齐军万弩齐发,桂陵之战后被孙膑放回的庞涓,这时又作为败军之将,认识到自己的智谋斗不过孙膑,失败已成定局,于是就在马陵道旁的一棵大树下,拔剑自杀了(《史记·孙子列传》)。

  经过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魏国的势力大大衰弱了,丧失了从魏文侯以来形成的霸主地位,魏惠王本人不得不亲自到齐徐州(今山东滕县东南)向齐威王屈膝约和,互尊为王。齐威王从此便朝天子,代替魏国称霸了。

  齐威王从这一连串的胜利中更清楚地看到了士的作用,从此以后,他更把人才视为明珠。由此我们可以想像,齐威王时期的稷下学宫,会是相当繁荣的。可惜史料中这方面的记载太少了,我们很难会具体描述这一时期的盛况。

  齐威王在位三十六年。使齐国最强于诸侯,并自称为王,以令天下(《史记·田齐世家》)。齐宣王(齐威王之子,名辟疆)继承王位之后,在一段时间之内沉湎于酒色,后来淳于髡、颜斶、王斗等人连续讽谏他,致使他改变了态度。此后齐宣王继续执行其父威王的政策,怀着统一天下的雄心大志,多方面罗致人才,礼贤下士,大力发展稷下学宫。所以司马迁说:“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自如邹衍、淳于髡、田骈、接子、慎到、环渊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第,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史记·田齐世家》)

  有一次宣王看到颜斶,对他说:“颜斶你过来!”这时颜斶也对宣王说:“大王您过来!”齐宣王听了这话很不高兴。宣王身边的一些人也都不高兴,都对颜斶耍威风,说:“大王是国君,你是臣子。大王说‘颜斶你过来!’你也说‘大王您过来!’能这样说话吗?”颜斶回答说:“按理说,我主动向前是贪慕权势,而王主动向前却是礼贤下士。与其让我做贪慕权势的人,不如让王做个礼贤下士的国君。”听了这话,齐王气得脸变了色,忿忿地说:“那么是王尊贵呢?还是士尊贵呢?”颜斶回答说:“自然是士尊贵,王不尊贵。”宣王问道:“这话怎么讲呢?”颜斶说:“我有一个例子可说。从前秦国攻打齐国,秦王下命令说:‘谁胆敢在离柳下季坟墓五十步以内的地方砍柴,就要处以死刑,不予赦免。’又下命令说:‘谁能献上齐王的头颅,就封万户侯,赏金一千镒。’由此看来,一个活王的头颅,不是还不如一个死士的坟墓吗?”听了这话,宣王更加默默不乐。

  齐王左右的人对颜斶说:“你来!你来!大王拥有能出千辆兵车的国土,建造了重一千石的大钟,一万石的大钟架。天下的士仰慕大王的仁义,都来为大王服务,做大王的臣子。有口才有智谋的人都来给大王献计献策。东西南北,四面八方,没有敢不服从大王的。大王想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能得到。百姓没有不亲近依附大王的。而现今那些高级的士人,也不过称做匹夫,出无车,居于民间。下等的士还要住在穷乡僻壤,替阔人看守门户。还有比士的地位再低贱的吗?”

  颜斶针锋相对地说:“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听说大禹的时候,天下诸侯国有一万多个。为什么这么多?就是因为道德淳厚而能得力于贵士啊!所以虞舜虽起用于民间,出身于穷乡僻壤,而能贵为天子。到商汤的时候,诸侯国还有三千多个。而现今世上的诸侯国,才二十四个。由此可以看出,诸侯国的多寡,不正是由于得士或失士的缘故吗?失士的诸侯逐渐被诛灭的时候,就是想做个看门人在乡里安居,又怎么能够办得到呢?《易传》上不是说过吗,‘在高位而不具备在高位的品德,却去喜欢获取虚名的人,必然会把骄奢当做正当行为。倨傲怠慢、骄横奢侈,就会有凶险跟随着他。”所以,没有居高位的德行却喜欢得到虚名的人,其封地就会削减;没有好的德行却盼望幸福的人,就会遭受困窘;没有功劳而享受优厚待遇的人,就会蒙受侮辱,祸患一定很多。所以说:‘只是好大喜功而不实际去做,是不能建功立业的;只有主观愿望而不去努力实现,是达不到目的的。’这些话都是指那些只图虚名而没有实在德行的人。也正是由于这样,尧虽然有九个帮手,舜有七个朋友,禹有五个助手,汤有三个辅佐,他们还都是亲手去做。从古及今,自己不去做而能扬名天下的君王,是没有的。因此君王都不以屡次向人请教为羞耻,他们都不耻下问,这样最后成就其美德,扬名于后世,尧、舜、禹、汤、周文王都是这样的人。所以说:‘无形的东西,是有形事物的主宰。无端绪可察的,是事物的根本。’上能推溯事物的本原,下能通晓事物的流变,至圣而又明察学问,还会有什么不吉利的事呢?老子说:‘虽然尊贵,但尊贵要以卑贱做为根本。虽然高峻,但高峻要以低下做为基础。之所以侯王们都自称孤、寡、不谷,大概就是因为他们懂得以贱为本的道理吧!’孤、寡是指人困窘、贫贱而处在下位,侯王们却用来称呼自己,这难道不是君王自居人下而尊重士人吗?尧传给舜,舜传给禹,周成王任用周公旦,后代世世称他们是明主,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士是尊贵的啊!”

  齐宣王听了这一番大道理,叹了一口气,说:“唉!哪能侮辱君子呢?我简直是自讨没趣。直到今天听了君子的言论,才真正懂得了不贵士是小人的行为。请你收我做弟子吧!如果颜先生和我交游,吃饭必有牛羊猪肉,出外必有车可乘,夫人和孩子衣服也都穿华丽优美的。”

  但颜斶却不愿意为宣王之师,他向宣王告辞说:“美玉本来是生于山上的,要加工就得弄破璞。不是玉不宝贵,但是一加工,璞就失去了本来面目。士生于偏辟的地方,一经举荐就会得到禄位。并不是没达到显贵,但士的形神却不完全了。我宁愿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安分守己权当权贵,清静纯正权当乐趣。发号令的是您,尽忠直言规劝的是我。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请您能让我回去,安闲地步行到自己的家中吧!”说完这通话,颜斶就向齐宣王再拜而辞别归隐了(《战国策·齐策四》)。

  但颜斶的话并没引起齐宣王的极大重视,所以后来又发生了稷下先生王斗说齐宣王好士的事。

  稷下先生王斗登门去见齐宣王,齐宣王让负责官员引他进来。王斗对官员说:“我主动向前去见大王是贪慕权势,大王主动向我走来是重视士人,大王应该怎样做呢?”官员回去报告了齐宣王。齐宣王说:“让先生慢点吧,我去见他就是了。”齐宣王就走到门口和王斗一同进来,一边说:“我尊奉先君祖庙,守护着国家。听说先生直言进谏,毫不隐讳,愿你进言。”王斗回答说:“大王听错了。我王斗生于乱世,事奉昏君,哪里敢直言进谏。”齐宣王听了很不高兴,脸上有生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王斗说:“从前先君姜齐桓公的爱好共有五样,因而他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授予他封地,封他为诸侯首领。而现在大王只喜欢其中的四样。”齐桓公听了这话,很高兴。就对王斗说:“我很愚昧浅陋,守护着齐国,唯恐失去。我哪能有四样呢。”王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齐桓公喜欢马,大王也喜欢马;齐桓公喜欢狗,大王也喜欢狗;齐桓公喜欢喝酒,大王也喜欢喝酒;齐桓公喜欢女色,大王也喜欢女色;但齐桓公重视人才,而大王却不重视人才。”齐宣王说:“当今世界上没有人才,我去重视谁呀!”王斗说:“当今世界上并没有麒麟、騄耳那样的骏马,但大王车子上的马还是很齐备;当今世界上并没有东郭逡、卢氏那样的猎犬,但大王的猎犬还是有了;当今世界上并没有毛嫱、西施那样的美女,但大王后宫的嫔妃还是满堂了。照此理看来,大王只是不重视人才罢了,如果重视,哪愁没有人才呢?”齐宣王说:“我忧国忧民,本来希望得到人才来治理国家。”王斗说:“大王忧国爱民还不如你爱一尺丝绸呢。”齐宣王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斗说:“大王让人做帽子,不让左右宠臣去做,而让手工艺人去做,这是为何?就是因为他们会做帽子啊。现在大王治理齐国,非宠臣而不用。所以我说你忧国爱民还不如爱一尺丝绸呢。”

  齐宣王听了王斗的这一番大道理,向王斗先生认了错,说:“我有罪于国家。”于是齐宣王就选拔了五个有才能的人任官,齐国因此而大治(《战国策·齐策四》)。但有时候,齐宣王对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贤才并没有清醒的认识。有一次,齐宣王在不声不响地叹气,尹文子上前问道:“大王为什么叹气?”齐宣王说:“我叹国中的贤才太少了。”尹文子就对宣王说:“如果全国都是有才能的人,那么有谁处在你大王之下呢?。”(唐马总《意林》)意思是劝导他要量才而用。实际上齐宣王用人经常受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不能不拘一格去选用人才。

  齐宣王时期齐国有一个年轻人叫闾丘卬,18岁了,想谋个职位。于是在一次适当的机会,在路上遇到齐宣王,就对齐宣王提出了愿得小仕的要求。齐宣王认为他太年幼,还不足以为仕。闾丘卬论辩道:“不能认为年幼就不足为仕。过去颛顼行年只有十二,而治天下;秦有位项橐七岁就为圣人师。看来是我不才罢了,年纪并不小了。”齐宣王说:“骏马不到成年不能服重致远,由此理可知,士人也只有头发花白、秃了顶而后可用。”闾丘卬说:“不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骅骝騄骥,是天下之骏马,但让它们与黄鼠狼在锅灶之间比赛,骏马也赛不过黄鼠狼啊。黄鹄、白鹤,一展翅能飞千里,但让它们与燕子在堂庑之下、庐室之间比赛,它们比不过燕子的灵巧。辟闾和巨阙,都是天下的利器,能够击石不缺口,刺石不锉刃。但让它们与管槀决目出眯,也不会方便过管槀。由此看来,头发花白和秃顶的老年,与我有什么区别呢?”齐宣王听了此话,恍有所悟,对闾丘卬说:“太好了。你有这么好的话,我为什么没早见到你呀。”闾丘卬说:“鸡叫猪咬,就干扰了钟鼓之音;云霞熏蒸,就夺走了日月之明。你身边有谗人,因此我们相见就晚。”齐宣王扶着车轼,说了句“我有错”,就把闾丘卬接去重用了(刘向《新序·杂事》)。

  齐宣王出猎于社山的时候,又碰到闾丘先生。当时,齐宣王赐社山十三位相与劳王的父老田不租,无徭役,父老们都拜谢,唯独闾丘先生不拜。闾丘认为,君王赐田不租,国家仓库将空虚;赐无徭役,官府将无以为吏。他向宣王提出三项建议:选良富家子有修行的人为官吏,以平其法度;春秋冬夏,振之以时,无烦扰百姓;令少者敬长,长者敬老。齐宣王看到这位闾丘先生出言不凡,便请他为相(《说苑·善说》)。这事足以看出齐宣王后来是善于发现和使用人才的。

  由于齐宣王重视人才,并善于发现和使用人才,在稷下学宫专门盖了高门大屋,给士人以优厚的物质生活待遇。这些士人在稷下学宫一个个“杂佩华缨,净冠素履,端居危坐,规行矩止。相与奋髯横议,投袂高谈。下论孔墨,上述羲炎。树同拔异,辨是分非。”(司马光《司马温公文集》卷四十三《稷下赋》)。

  稷下学宫在齐宣王时期是最繁荣的。这一时期在稷下学宫内活动过的学者很多,其中最为著名的有淳于髡、孟轲、貌辨、王斗、尹文、接子、慎到、环渊、宋钘、彭蒙、田骈等人。他们有的是从齐国本国招聘的,有的则是从他国招聘的。

  齐宣王对请来的这一班稷下名士,尊以上大夫的头衔,不惜耗巨资让他们居以高门大屋。齐宣王之所以这样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在齐宣王时期,齐国的经济实力地位在诸国中是最高的,在统一的要求十分高涨的时候,齐宣王抱有“莅中国而抚四夷”(《孟子·梁惠王》上)的宏大愿望。齐宣王既然处心积虑地想成为一个统一天下的大君,他必然想到统一之后该提出怎样的措施,并认识到这件非常伟大工作的复杂性和困难性,知道该和许多知识份子共同讨论和计画,于是他尽量把齐国有学问的人请来;还感不足,再优礼延揽别国的名士,请他们一起来参加讨论这个大问题。(顾颉刚:《“周公制礼”的传说和〈周官〉一书的出现》,《文史》第六辑)。因此稷下学宫在宣王时期是最繁荣昌盛的。

  在齐国活动过的名士,多数都为齐宣王的统一大业出过力,或献过策。他们多数人不受行政事务的麻烦和干扰,尽量著书和议论,所以在学术方面贡献很大。但也有个别属于鸡鸣狗盗、不学无术之辈的,趁齐宣王广泛延揽人才之机,也混入其间。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齐宣王用三百人吹竽,不会吹竽的南郭先生也混在中间,照样领取优厚的俸禄。直到宣王死了暋王即位,由于暋王喜欢让一个一个地吹竽给他听,这位南郭先生才只好跑掉。(《韩非子·内储说上》)

  齐宣王死后,其子齐暋王即位。齐暋王,又作齐闵王,齐愍王,名地。他于西元前300年——前284年执齐政,在位共十七年。

  齐暋王在齐国历史上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一方面,齐国在他执政时期,地位曾一度最高。西元前288年10月,秦昭王在宜阳自称西帝,而尊齐暋王为东帝。由于各大诸侯国的统治者已相继称王,使王号不再显得尊贵。秦昭王把原来上帝的称号作为秦、齐两国国君的尊称,也就显出秦、齐两国的地位远在其他诸侯国之上。这之后,齐暋王还曾一度攻灭宋国。西元前286年,齐暋王起用韩珉为相,经过多次的进攻,终于把宋攻灭。另一方面,齐国在他手中几乎亡国。燕国在燕昭王时期由于发奋图强,采取了一些“卑身厚币以招贤者”、“吊死问生、与百姓同甘共苦”的政策,经过二十八年的艰苦努力,成为殷富的国家。燕昭王于西元前284年,以乐毅为上将军,征发燕国全国军队出征,并统帅燕、秦、韩、赵、魏五国的军队伐齐,齐将触子逃跑,达子战死。乐毅一举攻入齐国都临淄,齐暋王先出逃到卫国,后又折回到莒。最后被楚人淖齿杀死。

  齐暋王最后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对名士们的态度不再像威王、宣王那样相敬如宾,而是不仅不听诸儒的劝阻,反而对有的士加以杀戳。西汉桓宽《盐铁论·论儒》记述说:“及暋王,奋二世之余烈,南举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国,西摧三晋、却强秦,五国宾从,邹鲁之君,泗上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诸儒谏,不从。”尹文曾尖锐地批评齐暋王,是只知说士,而不知所谓士的本质,更不会真正使用士(《吕氏春秋·先识见·正名》)。对齐暋王的所做所为,不少士人都曾劝谏过,但齐暋王不听。有一位叫王蠋的士,因齐暋王不听他的劝谏,退而耕于野。后燕军入齐之后,听说王蠋贤,所以想以他为将,封子万家。而这位王蠋先生却坚持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最后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绝脰而死(《史记·田单列传》)。齐暋王后来发展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在齐国都城临淄有个叫狐爱的人,能够直言不讳,齐暋王把他在大街上杀了。王族中有个叫陈举的,也因为直言,被暋王派人在东城把他杀了。对齐威王时期的执政大臣司马穰苴,齐暋王也不放过,又把他杀掉。结果齐国的百姓、王族、朝廷大臣都和齐暋王疏远了。后来,燕军入齐,齐军败走,齐暋王逃到莒邑。楚国淖齿被派做主将来救齐国,但他怀有异心,利用一个机会抓住齐暋王,责问齐暋王说:“在千乘(今山东高青县北)、博昌(今山东博兴县南)两个城邑之间,方圆几百里内,天下血雨,沾污了人们的衣服,大王可知道这回事?”齐暋王不知道。淖齿又问:“在赢、博(均在今山东泰安县)两个城邑之间,平地忽然迸裂,泉水滔滔涌出,大王可知道这回事?”齐暋王又不知道,淖齿再问:“有个人在你宫殿门外嚎啕大哭,出去一看,找不到人,但转身进去又听见哭声,大王可知道这回事?”齐暋王还是不知道。最后淖齿说:“天下血雨,是天在警告你;地面迸裂,是地在警告你;人在痛哭,是人在警告你。天地人都警告你,你还不知悔改,你还不该死罪!”淖齿就把齐暋王杀死了(《战国策·齐策六》)。

  由于齐暋王的狂妄自大和骄横,对士人滥加杀戳,自己落了个国灭身亡的下场,稷下学宫也遭到了很大损失。慎到、接子等人先后死去,田骈、荀况等人离开了稷下。(《盐铁论·论儒》)稷下先生纷纷离开稷下,这是稷下学宫开始衰落的象征。

  和齐暋王相反,曾任过暋王相国的孟尝君却因好士而使自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孟尝君即田文,其父为齐宣王之弟田婴。田婴在齐宣王时为相,封于薛(今山东滕县)。田婴死后,田文继承封地,号为孟尝君。孟尝君是战国著名的四公子(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之一。孟尝君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广招天下之士,数目高达三千多人。这些被供养的游士叫食客。有各种各样的士,有些是鸡鸣狗盗的亡命之徒,但也有些是确有政治远见和才能的人。

  当时有一个穷人叫冯驩,因无法生活,来投奔孟尝君。孟尝君亲自问他爱好什么,冯驩回答没有爱好。又问他能做什么,他说不能做什么。孟尝君鄙视地笑笑,把他留下了。冯驩起初被安排在三等门客房里,吃粗菜粗粮。住了不久,冯驩依着柱子,弹着宝剑唱着:“长剑啊,咱们回去吧!这里吃饭没有鱼。”孟尝君得知后就给他二等门客的待遇。过了几天,冯驩又弹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这里出门没有车。”孟尝君得知后,依照一等门客的待遇给他车子坐。不久,冯驩又弹剑唱道:“长剑啊,咱们回去吧!这里不能养活家。”孟尝君知道他有老母在家,便派人供养。从此,冯驩就不再弹唱了。原来冯驩是个有才能的士,他弹剑的目的是为了让孟尝君赏识他。

  有一次,孟尝君要派人到薛地去收债,问三千门客中有谁能去。他们都面面相觑,无人作答。只有自称无能的冯驩表示能去。孟尝君便派他去收债。临行前,冯驩问:“收齐了债,买些什么回来?”孟尝君让他看着办,家里缺什么买什么。

  冯驩赶车到了薛地,派地方官员召集那些该还债务的百姓,都来核对借契。核对完借契之后,冯驩就假借孟尝君的命令,当众把借契全部烧掉。百姓都十分高兴,感谢孟尝君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冯驩很快回来了,孟尝君感到很惊奇,因为平常收债是要好长时间的。孟尝君就怀疑地问道:“债收完了吗?回来得这么快啊?”冯驩回答说:“收完了。”孟尝君问:“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呢?”冯驩答道:“你让我买家里缺的东西,我想,你宫中积满了珠宝,猎狗和骏马成群,伺候你的美女站满了堂下,这些你样样不缺。你家里所缺的,只是为百姓做好事,就是行义而已。所以我用借契给你买回了民心。”孟尝君听了很不高兴,但木已成舟,只得说:“先生,算了吧!”

  过了一年,齐暋王觉得孟尝君权力太大,加之一些谗言,就罢了他的官。孟尝君的三千门客几乎一哄而散,只有冯驩等少数人跟他到了封地薛城,薛城百姓扶老携幼欢迎他们,孟尝君这才看到冯驩为他所买来的民心。

  之后,冯驩进一步为孟尝君谋划,为他精心策划了“狡兔三窟”,奔走在齐国、秦国之间为孟尝君活动,终于又迫使齐暋王重新起用孟尝君为相(《史记·孟尝君列传》、《战国策·齐策四》)。冯驩为孟尝君巩固权位,充分表现了士在战国时期政治生活中的作用。从孟尝君称冯驩为先生来看,冯驩很可能也居过稷下。由于齐暋王的骄横,后来才投到孟尝君门下的。

  暋王死后,其子法章改换服装,逃到太史后敫家里,伪装成灌溉菜圃的园丁。太史之女看出田法章是落难贵公子,对他很好。莒人和齐亡臣拥立法章在莒即王位,是为齐襄王。

  燕军破齐之后,出身于齐王族远宗的田单,在安平(今山东临淄东北)依靠特制的铁笼来防御,后来又安全退守到即墨(今山东平度)。当时即墨大夫战死,田单被推为将军。田单采用离间计,挑拨了继承燕昭王之位的燕惠王和齐将乐毅之间的关系。燕惠王猜疑乐毅,乐毅逃往赵国。燕惠王改派骑劫为攻齐统帅。骑劫连中田单的计策,割掉齐国俘虏的鼻子,尽挖齐人的祖坟,焚烧齐人祖先的尸骨,激起齐国人民的强烈反抗。田单巧布火牛阵,用一千多头牛,做了大红色的画有五彩龙文的丝绸外套,披在牛身上,牛角上缚上锐利的快刀,牛尾上扎上浸透油脂的芦苇,让人把城墙凿了几十个洞,趁着黑夜,用火点着牛尾上的芦苇,把火牛从洞口放出去。火牛痛不可忍,狂奔到燕军阵中,五千精壮兵士紧随其后。田单的火牛阵大败燕军,燕将骑劫被杀。田单乘胜接连收复失地七十余城,又派车马到莒邑,迎接襄王回到都城临淄听政。太史后敫的女儿被立为后,就是君王后。(《史记·田单列传》)

  齐襄王在位19年(西元前283—前265),齐国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但由于和燕国的战争,齐国元气大伤,国力大损,实力地位已经下降,再也恢复不到与秦国平起平坐的地位了。

  齐襄王不再像齐暋王那样骄横傲慢,比较能听取臣下的劝谏了。

  在田单被齐襄王封为相国之后,有一个叫貂勃的人,经常说田单的坏话。田单听到后,特地备了酒席,请貂勃来问道:“我田单有什么地方开罪了先生,让你在外面这样‘称赞’我?”经过交谈,田单发现貂勃是个人才,就推荐给齐襄王,齐襄王派他担任了官职。齐襄王宠幸的臣子九人,想陷害田单,就在齐襄王面前说在田单和君王之间没有君臣之礼、上下之别了。而且说田单心怀不善,对于国内百姓救穷济困,施恩播德,为的是买服民心;对于国外的贤士,尽力招纳,又暗中交结各国英雄豪杰之士;他们说田单是想做齐国国君。貂勃义正辞严地责问齐襄王,说田单当初仗着即墨一座小城,七千名士兵,收复了齐国全部疆土。那时候,田单自立为王,谁也不能阻止他,但他却建造栈道木阁,把大王和王后从莒邑的深山中迎接回来,才成为君临齐国百姓的君王。而现在国家已经稳定,人民也很安宁,大王却听信小人之言,小孩子的见识也不至于这样。齐襄王听了貂勃的这番话,就把九个宠幸的人杀了,并把他们的家族逐出国外。

  在齐襄王时,齐国好士之风又有所抬头,齐襄王对稷下学宫流失的人员进行了补充,使稷下学宫得到了恢复。在齐暋王时期曾一度离齐去楚的荀况,这时又回到稷下,并被推选为学宫领袖。这大约是在齐襄王晚年及齐王建初年。

  齐襄王死后,其子王建继位。因王建年少,其母君王后(即后敫之女)曾摄政。君王后摄政和王建时期的齐国,处于相对稳定的状况。在秦昭王远交齐国、近攻三晋的形势下,君王后和王建采取保守退让的政策,王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

  稷下学宫在王建时期也继续走下坡路,曾三为祭酒的荀况也不得志,曾在范睢任秦昭王相国时离齐去秦考察,后又因有人谗言,不得不离齐去楚。

  在君王后摄政时期,很有趣的一件事是秦始皇派来使者,挑衅性地给君王后一块玉连环,说齐国多智士,可否解开这块玉连环。君王后把这块玉连环给群臣观看,没有一个能解得开。君王后对秦使的挑衅,使用锥子打破玉连环的办法进行了回答(《战国策·齐策六》)。

  臣下的无能当然会使君王后和王建很为恼火,对士的态度也自然会不那么重视了。后来齐王建派使者去问候赵威后,赵威后对王建的不重用士进行了批评。赵威后说:“齐国有个处士叫钟离子,他好吗?这个人为人处世很有一套,不论有粮的或是无粮的,钟离子一律给饭吃;不论有衣的或是无衣的,钟离子一律都给衣穿。这是一个帮助国君养育百姓的人,为什么齐王至今还不让他做官呢?叶阳子好吗?这个人的为人处世,同情鳏寡孤独,救济缺吃少穿的穷人,这是一个帮助国君使民得以休养生息的人,为什么齐王至今还不让他做官呢?北宫氏的女儿婴儿子好吗?她摘下自己的耳环和玉饰,到老也不出嫁,为的是孝敬父母,这是带领百姓行孝的人,为什么至今不加封呢?两个处士未能成就功业,一个女儿未能加封,齐王凭什么能君临齐国,抚爱百姓呢?……”(《战国策·齐策四》)。

  到王建末年,王建对别人的话更加听不进去,他要入朝于秦,雍门司马和即墨大夫先后劝谏他,认为西面而事秦,不为大王所取。但王建不听(《战国策·齐策六》)。后来,齐相国后胜接受秦的贿赂,不仅不去抵抗击齐的秦兵,反而以兵降秦。秦将王贲轻而易举攻下齐国,俘虏齐王建,齐国灭亡,成为秦国的一个郡(《史记·秦始皇本纪》、《田敬仲完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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